端午看闺女
2022-06-02 08:31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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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杨爱武

杨爱武,笔名阿弥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。

老家有端午看闺女的风俗。我姥姥有四个闺女:我大姨、我娘、我三姨、小姨。我刚记事的时候,我三姨、小姨还待字闺中。后来,她们陆续出嫁。其中,我家离姥姥家最近,大姨家离得最远。

我十岁那年春节,学会了骑自行车,那种带横梁的28式车子。刚学会骑车那阵子,我心里挺兴奋。下午放了学,只要车子在家,我就推着车子出门,或者在村里到处转,或者骑车去姥姥家,反正姥姥家是邻村,离得不远。有一天我竟壮着胆子把来我家玩的姥姥送回了家,一来二去的,姥姥就把我派上了用场。某天,她来我家,先和奶奶说了半天话,说起端午看闺女的事,姥姥用商量的语气说:“爱武,你骑车带我去看你三姨和小姨吧”。我奶奶本来悠闲地抽着烟,一听姥姥这话,一口烟没咽下去,呛着了。她咳嗽了几声说:“可不行啊,她两个姨家的路有点远,她也不熟,咱老胳膊老腿的,别让她摔了”。我姥姥连说没事没事,又一个劲地问我愿意不愿意。我从小头脑简单,好逞能,见姥姥有求于我,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。

三姨家、小姨家都在我家的东南方向,三姨家离我家五里左右,小姨家大约有七里路。我需要先去姥姥家接上姥姥,再带着姥姥出发。姥姥不会跳车,我得先让她坐在后车座上,然后推着车子遛起来,乘着惯性飞快上车。姥姥个子有点高,身材挺丰满,推着她时有压不住把的感觉。我骑上车子时,她一动,我就感觉那车晃了几晃。我一边心里叫苦,一边努力地调整着车子的平衡。

于是,上世纪七十年代,那个端午节的早上,姥姥村里和我们村里那些在田地里干活的人,看到了一个“奇观”:他们远远地看到一辆自行车疾驶而来,与众不同的是,他们能看到坐在后车座的人,却看不到骑车的人。于是,他们停下手里的活,继续张望,等车子近了,才看到车座前正用力蹬车的那个小小的我。

那次,我正忽忽地骑着车由北往南走,经过一个村庄的十字路口时,一下遭遇了一辆由东往西的马车,我的车子一下被卡在了马的前腿和后腿之间。那马估计是被我吓着了,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。我也懵了。赶马车的人首先反应过来,他跳下车,大声冲我说:“咋骑车的?我的马如果受了惊吓就麻烦了……”。我姥姥慢慢地下了车,对那人说:“那么大的人,和个孩子计较啥?你的马不看路,你也不看路吗?”那人听姥姥这么说,就没再说什么。姥姥重新坐上我的车子后,庆幸地说:“幸好这次没带鸡蛋,如果带鸡蛋,说不定就碰碎了”。

从那以后,好几年的时间,我都是姥姥的专职司机。按姥姥定的顺序,有时先去三姨家,有时先去小姨家,后去谁家就在谁家吃饭。好像在小姨家吃饭次数多,因为小姨的婆婆,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,和姥姥很谈得来。那时,姥姥看闺女,带的要么是自己蒸的馒头,要么是几个罐头,要么是自己家鸡下的蛋。很多时候,姥姥带的东西不如姨们回的东西多。姥姥去我家的时间往往是端午前一天或后一天。姥姥啥时去大姨家我不知道,她从没让我陪她去过。

十三岁那年,我去外地读书,从此顾不上陪姥姥去看闺女了。

我结婚后,小弟弟几次说端午节来看姐姐,我都连忙说不用。我想:我们每周至少两次在娘家见面,还来看啥?大约我女儿八岁那年,有一次,女儿从姥姥家回来,对我说:“妈妈,你小弟弟挺疼你”,我问咋了,女儿说:“舅舅今天对我说:我就一个姐姐,你和你爸爸不能欺负她……”我一听,立马在女儿面前装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说:“既然你小舅这么托付你,你以后得罩着我啊”。没想到,女儿毫不含糊地说:“妈妈,你不欺负我们两个我们就很知足了,我们哪敢惹你?”

……

端午节看闺女,有人说是因为临近麦收,娘家人去看看闺女家的收成好不好;有人说是为了向闺女的婆家人示威……不管哪种原因,都是源于娘家人的一份关怀。这份关怀,踏实、厚重、如影随形,根植于心间。

简评:平实的文字,写不尽的亲情。


        编辑:王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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